我最终，还是选择了回去。

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安稳，而让那么多无辜的人，为我陪葬。

那不是我。

陆景行没有劝我。

他只是对我说：「我陪你一起去。」

我拒绝了。

「陆公子，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。」

「我不希望再把你牵扯进来。」

「你的恩情，我来世再报。」

陆景行看着我，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和心疼。

「阿昭，你可知，你这一回去，可能就真的再也出不来了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

我对他笑了笑。

「但是，有些事总要有一个了断。」

我将安安托付给了陆景行。

「陆公子，若我回不来，请你……将她抚养长大。」

「告诉她，她的母亲，去了很远的地方。」

陆景行红着眼眶，点了点头。

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一年的小院，看了一眼安安和陆景行。

然后，毅然转身，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。

这一次，我是去赴一场，一个人的战争。

当我再次站在皇宫门前时，我的心情，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
我没有通报。

我只是站在那里。

很快，就有人认出了我。

消息，一层一层地传了上去。

没过多久，宫门大开。

沈聿穿着一身黑色的龙袍，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。

他的身后，跟着文武百官。

所有人的脸上，都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。

他走到我的面前，停下。

我们隔着三步的距离，遥遥相望。

他比一年前更瘦了。

也更……沉静了。

那双深邃的眼眸里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
有狂喜，有悲伤，有愤怒，有悔恨……

最终，都化作了一抹惨然的笑。

「你终于肯回来了。」

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
「我回来了。」

我看着他，平静地说道。

「放了那些无辜的人。」

「好。」

他毫不犹豫地点头。

「只要你回来，我什么都答应你。」

他向我伸出手。

「阿昭，跟我回家。」

我没有动。

我只是看着他，问出了我此行最想问的那个问题。

「沈聿，你这么做，值得吗？」

「为了一个已经不爱你的女人，赔上所有，毁掉你自己，值得吗？」

他的身体狠狠一震。

「不爱你？」

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笑了起来。

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绝望。

「是啊。」

「你不爱我了。」

「从你选择『死』的那一刻起，我就知道了。」

他收回了手，眼中的光一点点地熄灭。

「可是，阿昭……」

他看着我，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
「你爱不爱我，没关系。」

「我爱你，就够了。」

「我用了三年的时间，才明白这个道理。」

「现在，我要用我的一生，来偿还我欠你的债。」

「这个皇位是你帮我得来的，现在我还给你。」

「这个天下是你帮我守护的，现在也交给你。」

「从今天起，我不再是皇帝。」

「我只是，你的沈聿。」

说完，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，缓缓地，跪了下去。

他褪下了头上的帝冠，双手奉上。

「吾妻，阿昭。」

「我的江山，我的性命，我的一切，都属于你。」

「求你，别再丢下我。」

全场死寂。

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。

九五之尊，当朝天子。

竟然对一个女人，行此大礼。

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沈聿。

看着这个我爱过、恨过，也曾放弃过的男人。

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。

我知道，我们的故事没有结束。

它只是以另一种方式，重新开始了。

而这一次，我不再是任务的执行者。

他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命之子。

我们只是两个被命运捉弄，却又拼命想要抓住彼此的普通人。

前路如何，我不知道。

我只知道。

沈聿，我好像，又一次，输给了你。